押解粮草的军队正往树林冒密处走去,骆烟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中间目光时不时往远处的山峦看去,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几分,马儿得到号令穿越过人群向前快走几步。
他耳力极佳几声闲言碎语随着风吹进了骆烟的耳畔,他眉心微拧转头警告似的往队伍里瞟去,四周即刻噤声只剩下树叶被风吹起的唰唰声。
将军,江肃昭猛夹马肚追了上来,您别生气,这些混账话也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也都是些小人背后妒忌罢了。
你所说的混账话是什么,骆烟冷着脸淡淡道,是我说丞相家奴出身却官拜三品武将,还是我自甘臣服永康宫太后落了武将的气节?
江肃昭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讪讪地垂下头,他未曾发觉骆烟向他投来嘲讽的目光,一瞬而逝。
弟兄们与我出生入死十余载,相必断然不会轻易听信这等小人挑拨离间之言,对否?骆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江肃昭。
江肃昭身子一僵,面前的男人早已不是从前营队里不计后果横冲直撞将自己弄得头破血流的小狼了,他目光如炬似一只振翅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带着上位者天生的高傲与俾睨。
是是啊。江肃昭嘴角僵硬地扬起,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名为妒忌与扭曲的藤蔓一点点向上攀援吞噬缠绕着江肃昭的心神,芽尖钻凿着脆弱的自尊势要将一切邪恶的念头深植于骨血之中。
林间有几处草丛倒塌得明显,骆烟不动声色地放缓了速度时时刻刻注视着林丛中的异样。
不知是谁竟跟到这儿来了,看来盯着我的眼睛还不止一双。
人后的江肃昭一脸阴郁死死地瞪着骆烟宽大的背影,他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弓箭,黝黑的手背盘踞着青紫的筋脉异常骇人,过了许久才收回阴毒的目光缓缓松开拳心。[br]
果真如此,骆烟率军已抵达伏虎林,萧慎瞪大了眼睛激动得扭曲了脸庞,调遣一队士兵即刻前往樗黎关,令潜在伏虎林的人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樗黎关地势高险后为密林前为悬崖,离荆湖足足还有两日的马程,想那司马朔再神通广大也救不下他这好徒弟了,这回定要叫那骆烟小子命丧樗黎关。萧慎像是疯魔了一般自言自语,狞笑着将密信重重地拍在案几上。
谋士颤巍巍地接过那封密信,寥寥几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公子属小的直言,谋士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若此计可行周燕定起一场恶战,年下了百姓们受不住啊。
你难道要让我白白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吗?萧慎起身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公子息怒。谋士不敢再有一句异议,他双股微颤,整个大殿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
这些时日启祥殿的门客谋士一个两个都不见了踪影,只听说靠着大公子谋上了一官半职可谁也没亲眼见到,谁知道是死是活,他也只能明哲保身了。
戎装齐全的军队从水坝后方沿周燕版图边境一路北上,这日午后萧慎却被忽然传召。
父王。萧慎半跪在殿前,他强按捺下心虚扬声道,儿臣请父王安。
出使大周的事,寡人思来想去还是交由你去吧,萧晔混沌的双眸静静地望着自己兰芝玉树的大儿子,胸腔的积郁也散了不少,寡人曾说过你做事锐利不懂得收起锋芒,望你此次出使拿出我燕的气度来,还有你弟弟他在周一晃也有数年了替父王宽慰他几句。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萧慎缓缓下拜,还请父王保重身体,燕国上下离不开您
啊。
嗯你有心了,萧晔点了点头,明日一早辞拜过你母亲便启程吧。
是。萧慎弯下腰身退出寝殿,临走前他的余光扫过大殿之上的萧晔,青黑瘦削双目凹陷的老人眉心凝着深深的愁绪,如何也化解不开。
自信送达军营已足足有两日有余了再如何远的距离,快马加鞭送至驿站如今回信也该入京了,可没有连张纸都见不着,甚至连骆烟的消息都不曾听到了。
温怡卿坐在廊前捧着茶水百无聊赖地望着光秃秃的梅枝。
梅花到底要何时才能开啊。
可有骆烟的消息了?温怡卿期待地望向急走过来一头是汗的采薇。
娘娘不好了,采薇喘着粗气急得快哭出来了,骆将军在樗黎关遇袭,不知是山贼还是什么人已缠斗了足足一夜,消息今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陛下正午时分派遣了援兵,可远水哪能救得了近火啊娘娘,您去哪?
你在寝殿里好好待着,看牢宫人不许他们出自己的偏房,尤其看好元穗不许叫她递消息出去。温怡卿咬紧牙关,用力掐在虎口好叫自己清醒冷静些。
又是遇袭,第一次粮草被劫就是山贼所为第二次难不成还是山贼吗?怎么看都是事先下好的陷阱逼着人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