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仞问:“只是这样?”
气血不足是褚照从小就有的毛病了,不过这几年调养得好很多,不算大碍。
大夫低着头,谨慎地回答:“是的。”
越千仞也没有多问,挥了挥手,示意来福给大夫诊金,把人送走。
褚照笑嘻嘻:“叔父,你看我都没什么大问题,你今晚真的要去那花船吗?我可以和你一块去吗?”
“不可!”越千仞声音冷下,瞪了褚照一眼,“那等烟花之地,不准去。”
褚照被猛地凶住,整个人都顿住,片刻才委屈地说:“叔父去得,我去不得?”
越千仞猜得到他的心思,哭笑不得,说:“地方官都落马了,我去做什么?那花船上不少女子就是被菱川县县令拐来,他也是用这生意大肆敛财,今日就该关门大吉了。”
褚照小小地松了口气。
“所以,叔父对那花船……不感兴趣?”
他又想到了,在酒楼用膳时,旁边几桌的男人,聊得有多活色生香。
寻常男子,大概都会对那样的地方有所向往吧?包装成王公贵族的奢靡场所,象征着无数人憧憬的挥霍享乐。
越千仞瞪了他一眼:“不感兴趣,你也——”
算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前教育着褚照不能太早亲近女色,才让青春期过去的小皇帝,对女人瞧不见半分兴趣,反而对自己心怀情愫。
他不再多说,硬生生地转移话题,问:“陛下要不要吃点东西,现在有点胃口了吗?”
褚照摇头,“我不饿。”然后他又反应过来:“叔父怎知我没胃口?叔父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到菱川县了?”
前几日他胃口可好了,走到哪吃到哪。
越千仞无奈回答:“陛下离京时,臣就知晓了。”
真当微服私访能让人毫不知情?少说这一路也带了二三十人,能有多隐蔽?
褚照顿住。
他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还想着此行自由散漫,偷偷跟着叔父,甚至在客栈偷看叔父,不会都被叔父知道吧?!
他此刻只恨不得能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脸色又红了几分。
为了掩饰那小鹿乱撞的慌乱,褚照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说:“朕微服出巡,遇到危险,也不见叔父关心,可见叔父根本不在意朕的安危。”
越千仞都气笑了:“陛下九五之尊,臣怎么可能不关心?”
要他说,如果不是褚照现在气色看着不佳,他真要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下次不准这样涉险了。
褚照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也不知道叔父在心里想着怎么打他屁股。
他追问:“我若不是皇帝呢?”
越千仞脱口而出:“那你也是我的照儿,我怎么可能置你于危险境地?”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听着不对——那称呼从褚照小时候便这么喊,可那夜褚照就是贴着他耳朵那样一声声自述着情谊,搞得越千仞都觉得这称呼都暧昧了几分。
他轻咳一声,连忙做苍白的补充:“这意思是,你是叔父的侄儿,叔父将你视为己出。”
这本就是彼此都知道的事情。
于是褚照就当做没听到,嘴角还挂着压不住的笑,活似怀春的傻样。
越千仞假装没看到,板着脸说:“都知道是遇到危险,陛下刚才怎么敢就那样直接行动?”
褚照狡辩:“遇到之前,也不知道有危险呀!叔父,所以你怎么会正好找到?”
越千仞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确实是从陛下救下那对夫妇提供的线索,本想着寻找合适的时机,知道陛下自己先去踩点,臣就连忙过去了。”
褚照心情大好,他听懂了,叔父确实是担心他,所以跟上去的。
他又问:“那对夫妇如何了?”
越千仞说:“暂且安置好了,被关押的女子等一一查明身份,也会送回各乡。”
他停顿了下,又把自己打算对云泽郡这些官员如何调查处置说了下。
褚照非常有政务敏感度——指他听着越千仞说着这些事,哪怕是心仪之人,都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叔父板着脸都好看,他简直想盯着叔父看一辈子,就是对方叽里咕噜地,他听不懂在说啥。
越千仞成功读取到了褚照的反应,无奈开口:“京中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玩够了,也该抓紧回京了。”
褚照就是料到,叔父一见他肯定会这番催促,才躲着没露面。
好在这几日确实在云泽郡逛够了。
他只追问:“叔父呢?”
越千仞只能回答:“处理完云泽郡的事务,随后立即回去。”他稍作停顿,又补充,“臣会快马加鞭赶回京的。”
褚照还想说什么,听到这话,还是点头。
然后伸出小指,弯曲着凑近上去。
“拉勾。”
越千仞还是没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