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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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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月钱与添礼都在这儿,你点验清楚。往后若得空,也可回阁中看看。”

丹荔接过油纸袋,只淡淡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并无半分留恋。

直到阁门再次合上,才有细碎的议论声悄悄漫开,苏锦绣却只拿起绣针道:

“咱们接着做活吧。”

此时已至暮夏,雪桐花瓣携着日光碎影,自护龙河畔飘落,掠过修房青瓦,终轻叩张府朱扉。

张府朱扉掩肃气,罘罳外树影沉沉。

应不寐立在已在书房案侧逾候三刻,看篆烟绕着壁上匾额蜿蜒,看案头五十两黄金叠作方锭,金芒灼灼。

自那日阙下赐金,张明叙总以冗务缠身为由,应不寐便再难求见,迁延至今方得一晤。

忽有履声自阶下传来,渐至门前。

“应兄久等,实是有要事耽搁。”

门轴轻轧,张明叙身着紫金官袍踏光步入,抬手解下外袍递于弓立的仆从,威仪随步履漫开。

他目光扫过案上黄金时,唇边笑意倏然敛去,抬手理了理玉带蹀躞,缓步踱至案边,指节轻叩金锭,低沉问道:“何故将苏姑娘的定礼遣回?”

应不寐抬眸,迎上他审度的目光:“苏姑娘近来声名鹊起,坊中派单络绎不绝,张大人这桩差事,想来不是她眼下能腾出手接的。”

张明叙面色骤然一沉,却未再有言,只望向书房正壁。

那里悬着幅设色仕女图,画中女子云髻峨峨,柔情绰态。再细辨五官,竟与苏锦绣有七八分肖似,只少了几分鲜活气。

张明叙的目光逐渐柔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话里的深意如重石投水,应不寐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随即开口:“宣序今时权势在握,世间姝丽可取者何其多,何必执着于一介绣娘?”

“应兄向来一点就通,今日怎的百般装傻?”张明叙骤然严厉,“还是说,你已然不在意那道密旨了?”

应不寐淡然与张明叙对视:“穷寇莫追,张大人若教彼此无了转圜余地,玉石俱焚,你又能讨得几分好处?”

张明叙低嗤一声,探究道:“应兄做这类周旋之事,素来熟稔得很,怎的此番偏生反常?莫非——”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应不寐沉静的面容,“应兄也对那女子动了心思?”

话音刚落,他唇角便牵起一抹讥诮,笑意未达眼底,又添了胁迫的冷意:“若那道密旨你当真已不在乎,倒也作罢,可静养的太妃,还有你寄养的幼弟——”

应不寐手中折扇越握越紧,面上险些挂不住。

张明叙指尖轻触案上黄金,声线沉缓:“下月起,我便领旨往两浙路督运漕粮,兼查各州府秋税积弊,此去约莫一年方归。”

“待我返程,希望应兄能让苏姑娘,直接身着那套绣好的凤冠霞帔,一并入我张府,也省得我再多费周折。”

张明叙说罢,抬手轻拍应不寐肩头,指腹在其肩骨处微按,力道不重,却似带了千钧压力。

“届时事成,我便将那道密旨归还,应兄也能高枕无忧,不必再受这朝堂风波牵累。”

张府朱扉在身后徐徐阖拢,将满室筹算尽皆隔于门内。

应不寐步出府庭,只觉骄阳骤灼双目,方才强支的心神倏然弛颓,恍惚间步履若踏云雾。

浑不知如何登车,又如何任轮蹄碾过汴京青石板巷,如何轹至华韵阁前。

轮声暂歇,应不寐却未下车,只轻掀车帘一角,目光凝注于那熟悉的珠帘门楣上。

天意如此,恰在此时阁门轻启,有佳人款步而出,紫衣翩跹,正与身侧绣娘说着话,笑语朗朗,若春溪漱石。

应不寐愣住,掀帘的手僵在半空。

未及收回目光,苏锦绣就似有感应,抬头望来,眼波一亮,继而抬手朝车驾方向轻挥。

应不寐猛地垂落车帘,然车外已传其含笑声息。

“应道长别来无恙?今日是哪阵东风,竟将您吹至华韵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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