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媗当着众人打开信筒,抽出信笺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伸手递给东方婙和萧娍,她二人一起拿在手里看完,再由萧娍译给帐中的其她人。
萧娍长大的山村里有大半祖上是契丹人,她从小跟家中和村里姥姥们讲的方言都是契丹语,而契丹语不仅跟肃真部的语言多有相通之处,也与苍狼部和赤狐部的语言有很多词语发音近似,这次来东突厥见了那两个部族的人,萧娍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将她们的话听懂个七八成,因此主动跟肃真部的刚安一起包揽了此次草原会盟的译鞮任务。
今日这海东青脚上的信是千光照从洛京发来的,其中写明妊婋等人已在长安与伏兆达成盟约,铁女寺军将在这个月底从陇右分多路开进西突厥领土,信中还附上了妊婋为她们筹划的东西两侧进军路线和配合方式。
帐中众人得知这个消息皆是喜上眉梢,很快就信中所写的筹划讨论起来。
鉴于这是她们初次与铁女寺军结盟作战,目前还没有现成的联络方式,所以妊婋建议由东方婙带领一支精兵小队和多只海东青,从西突厥南侧绕路前往铁女寺军的行军点,而其她人则要在她绕路的同时于北侧和东侧对西突厥的军队发起佯攻为东方婙打掩护,待她联络上铁女寺军的大将,两边再以海东青联络配合后续围剿。
东方婙当即表示没有问题,大家在帐中对着坤舆图将接下来的部署细细讨论了一回,按照铁女寺军月底开拔的时间来预估,东方婙最迟三日之后就得动身。
当晚大家将后面的安排确定好,趁着夜色给驻扎在东突厥各处肃清残虜的营地发了信,如今算上幽燕军和肃真部以及其她两部人马,东突厥各地共驻扎了将近二十万兵力,但由于东突厥新败不久,各地仍有残留的势力在逃窜,为了避免在与西突厥交战时出现大规模反扑,她们决定在东突厥多个重要驻点各留一万人马,再派余下人马按营划分路线向西迎战,加上她们西边这支新加入战场的七万盟军兵马,对付起西突厥更加游刃有余了。
三日后,东方婙与一支十人小队在答尔罕大营门外与前来相送的厉媗和刚安告别,先前在大帐中共同议事的萧娍和博敦还有那两部大将前两日就都往北边营地去了,今日她们应该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从北边带人马开拔,为东方婙打掩护。
因她们先前没有与铁女寺军打过交道,也不太清楚那边的行事做派,厉媗这两日反复想了许多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屡次三番叮嘱东方婙小心应对,有任何异常及时送信回来,东方婙每每用心聆听,认真答说自己一定谨慎行事,并随时保持与东边密切联络。
“小花脸儿,路上当心,随时来信。”
“知道了,放心吧。”
东方婙骑在马上朝厉媗和刚安挥了挥手,在她左右几人肩头上站着的数只海东青也跟着展开翅膀,随着她们拨转马头往西驰行,那几只海东青很快升空,绕在她们上方伴飞而去。
厉媗又往大营门外走了两步目送她们远去,直到看见东方婙身后背着的坤乾钺在春日骄阳下反射成草原上的一颗银星,这时刚安走上来说她们这边也要开始为来日的行动做起最后的准备,厉媗这才转身跟她一起回营去了。
春日里的草原驰骋起来格外畅快,东方婙同众人出丘陵地带向南,一路沿着东西突厥与中原的边界北侧向西疾驰。
她看着眼前开阔的天地,甚是心旷神怡,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数年前自己因灭门旧事遭官府缉拿时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竟恍如隔世,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此生算是彻底完了,不料那才是她此生真正的开始。
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带着青草芬芳的和暖气息充斥胸腔,与身体内外一起感受这充满生机的春天。
东方婙带领这支队伍在边地旷野上日夜兼程地跑了三日,因东西突厥为游牧汗国,常随季节各地迁徙,而南边与中原的边境又过长,所以通常不设固定哨岗,如今东突厥的兵马已经被她们击溃了,她们只需要在进入西突厥领地后小心避开游骑巡哨。
五日后她们来到东突厥与西突厥的交界处,东方婙停下来放飞了一只海东青给厉媗报信,随后只带两个人跨过边境查看那边的巡哨情况,让其她人都在原地等候。
跨过边界线没多远,果然瞧见了一支巡哨队伍,她们在丘陵边观察了一阵子,等这边巡哨队走远后,又往前探了一段路才发现巡哨营地。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东方婙同那二人仔细观察完悄悄折返,直等到入夜后才继续向西,绕开巡哨营地,至天亮时分在一处河谷边遇到一棵巨大的榆树,枝叶已茂盛起来了,她们爬上树歇了大半日,午后又见到一支巡哨队伍从不远处经过,没有发现树上的她们。
等到日暮落下,她们才从树上下来,继续向西,就这样昼伏夜出地又走了七日,才来到陇右道张掖北侧,铁女寺军其中一支分军队伍将从这里北上奇袭西突厥一处名为布萨尔的重要牧场。
东方婙远远瞧见了边境处招展的军旗,她认得铁女寺军的旗帜,先前她跟厉媗和萧娍平定河东时,曾经见过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