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道:“也许是你听错了,小康斯坦汀。对面的佣兵先生正在拿枪指着我们,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又怎么会这样对你呢?我正在跟他交涉,你不可以讲话。”
姜融一脸害怕和失望。
他果真闭嘴不讲话了,不知道脑补了怎么的场景,怕得缩在诺亚的怀里直哆嗦,全然把对面的人当成了随时能要了他生命的家伙,分不清亲疏缓急。
k扯了扯唇角。
他家亲爱的还真是不知道该依赖的人是谁,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这样亲密,脑袋真的是笨到可以。
可这怎么能怪他呢?
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k已经足够知道小康斯坦汀是个多迟钝的笨家伙,他从来都听不懂自己对他有着怎样高的需求,也不明白在二选一里总是选择其他人对于爱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什么都不懂,k不怪他。
可错了就是错了,犯错的小家伙自然需要一次比一次深刻的教导。就像k之前警告的他那样,也许世界上天生就有小狗适合被关在笼子里的养育。
还有这个男人——
美军?救援?
真是可笑。k想,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捡到了一只小羊,所以带回了家,那么小羊从此就是他的东西这有什么不对?
那样用力地拥抱着他的爱人,还一副角色颠倒,代替这孩子真正的爱人冠冕堂皇的庇护着他样子……
他以为他是上帝吗?
凭什么觉得他的小羊和他待在一起就是受苦受难?
真是该死的碍眼,比实力不足,贪心有余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菲利还要令人恼火。
“士兵,我只重复最后一遍。”
仿佛中弹的人不是自己,k抬手扯了扯歪斜的衣领,指节沾着红色的血腥,动作依旧优雅得如同在整理晚宴的着装。
他声线裹着凉意,尾音却染着丝毫不达眼底的漫不经心的笑:
“把人放下,我可以让你们这群擅自踏入的家伙们活着出去。想想你们的前辈,他们那些聪明人的做法。而不是明知道会送死还要一条路走到黑。”
向前迈了一步,k的身影暴露在了阳光下,脸色苍白,眼下黯淡,但唯独持枪的手一点都没有抖,稳得像是正在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可如果你选择了另一条不那么好走的路线,”他说,“我也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
诺亚盯着他,沉声:“他从来都不属于你。”
交涉失败。
话音未落,k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军人的侧脸飞驰而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棱,接着打在身后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诺亚立刻反击,同时身手矫健地拽着姜融往斜后方翻滚,几乎是顷刻就躲到了树干后面,避开第二波射击。
林间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沾在作战服上,凝结成冰冷的水珠。
姜融手指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这孩子看不见漫天翻涌的雾气,也看不见深到堆积在脚跟的腐叶,耳朵却要承受接二连三的枪击声。
他的眼眶里含着泪,呼吸声也沉重难掩。
“诺亚,诺亚……”
他颤抖着唇齿说:“刚刚那就是威廉的声音啊?虽然跟我平常听到的有一点变化,但是我听出来了。”
k刚刚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导致姜融虽然最开始迷茫了一会,没有分辨出来,但最后越听越熟悉,到最后近乎笃定,那就是威廉。
不——
准确来说是最近一直跟他相处的、男人的声音。
睫毛翘起,姜融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上浮出一丝恐惧,怕到脑袋也无法思考了……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他交往的人到底是谁,抱着他亲着他的人到底是谁?
垂在身侧的手开始不受控地发抖,连搭在腿上的衣摆都被带得微微晃动,他的头发散在肩头,几缕贴在汗湿的颈侧,原本总是带着又乖又甜笑意的唇角也绷成一道僵硬的直线,下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印子,险些破皮了浑然不觉。
他想自己站起来,身体却被诺亚的手按得更牢,以至于他只能让空茫的视线直直对着前方,没有任何焦点,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和每一次都带着滞涩的呼吸。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骗我……”
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眼泪突然砸在膝盖上,砸出一小片湿痕,脊背抖得不像样子:“不会这样的,威廉不会的这么对我的……我不相信……我、我不相信……”
“别怕、别怕。”
空闲之余,诺亚按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诺亚从来不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任务需要,他虽然有堪比邻家哥哥的知心外貌,实际上却是个十足冷心冷肺心的家伙,可他看着此刻的小康斯坦汀,这个才刚毕业天真到唯一的烦恼就是恋爱不顺利的小家伙,身体却像被钝刀剜着似的,产生了微不足道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