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隐上头时,却在江箐瑶的耳边喃喃道:“瑶瑶,我们要个孩子吧。”
然后,一起回西齐。
他已经想好完美无缺的说辞,然后骗她一辈子。
江家女婿外加当朝太傅的身份,的确很好用。
白隐窃取军机密文,简直不要太轻松。
得了机会,只要他轻飘飘瞄几眼,便可一字不落地刻在脑海里。
待与潜伏在西延城内的西齐细作接头,密信便一封接一封地传去了西齐。
而白隐便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除掉西延江家军的关键人物江无败。
书房里,白隐与面前的岳父闲聊,目光则时不时会看向那盏下了药的茶。
江无败还未动。
代表一切都还有反悔的余地。
衣袖里的手指收紧,白隐的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江无败不除,任务便不算完成,他就无法回西齐过太平日子。
江无败除了,那他与江箐瑶之间便隔了杀父之仇。
能骗得过吗?
能藏得好吗?
说不担忧、不害怕、不愧疚,那都是假的。
可若他骗得高明,藏得严实,江箐瑶便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这也是为何白隐没用收下西齐细作给的那瓶毒药,而是另给江无败选了个很难让人怀疑的死法。
马上风,谁会想到是因为一盏茶。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而西延大将军江无败作为风流英雄,死在女人身上,简直合情又合理。
而他白隐也能少沾惹一些嫌疑。
只因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
江箐瑶,他想要。
西齐的家,他也想回。
所以,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江无败拿起那盏茶,白隐没有阻拦。
他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
对不住了,岳父大人。
白隐番外(6)
人活于世岂能事事顺心如意,更何况是私欲贪念。
在回西齐寻家人和留下守着已毁掉的家,白隐选择了后者。
毕竟,远去的早已远去,而曾经的家人也早已在记忆里模糊不清,连带着那些泛黄的情感。
每每想起儿时的事,白隐只觉恍若隔世。
可跟江箐瑶却不一样,她带给他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地鲜明、生动又清晰。
即使是痛感,也来得淋漓尽致。
而习惯又是种可怕的东西。
自订下亲事,半年多的相处,白隐已习惯江箐瑶的存在。
习惯了她的聒噪,习惯了她东西乱放,习惯了她干涉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情感这种东西,虽然无形无色,却会渗入到骨血之中,镌刻在心里,润物无声地改变一个人的执念。
只因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抉择时,人总会放弃虚无缥缈的,却选择唾手可得的真实。
白隐甘愿为奴,守着早已破碎的家。
虽然摸不到、碰不得,可即使光瞧着也够了,总比一辈子都不得相见要好得多。
因为没有人能忘记糖的味道。
只要守着那块糖,便会有再尝甜味的机会。
江箐瑶的肚子月份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许多,一丁点儿小事都能让她炸翻天。
大夏天的,她捧着肚子,从江箐珂的院子里回来。
气呼呼地摇着团扇,不知又因何事,被江箐珂气得满脸通红。
“亏我还叫她一声阿姐,找她去聊会儿天,一百个不耐烦。”
“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
“她就是欺负没人给我撑腰,我玩会儿她的小夜,她都敢跟我吼。”
团扇扔到地上,江箐瑶愤愤朝白隐瞪过来。
“都怪你!”
气不打一处来,她隔着大肚子,甚是笨拙地脱下一只绣鞋,抬手就朝白隐撇了过来。
“要不是你害死我阿爹”
一只鞋不够,她又笨哈哈地脱下另一只,径直又朝白隐的脸扔了过来。
“江箐珂她敢这么欺负我和阿娘吗?”
鞋没了,她就抄起美人榻上的抱枕,继续朝白隐砸来。
“都是你,把我和阿娘的靠山弄没了。”
“白隐!”
“你就是个大混蛋!”
江箐瑶见什么,扔什么。
什么东西近,她扔什么。
花瓶、茶盏、鸡毛掸子、笔架、书卷、木雕、老头乐、绣篮
一时之间,屋子里东西满天飞。
而白隐也没有躲,就站在那里,任由各种东西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你害死我阿爹,你怎么不去死?”
“贱奴才,看到你我就恼火。”
“还好意思留下来。”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是想留下来活活把我也给气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