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男人的说话声:
“妈的,搜了一夜,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那丫头片子能跑哪儿去?还带着伤。”
“王管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找找,前面有个炭窑……”
声音渐渐远去。
沈清辞从石头后探出头,看着那几个骑马的黑衣人消失在林子深处。
是王家的家丁,换了马,又来搜山了。
她攥紧手里的馍,碎屑从指缝漏下去。
不能再走大路了。
她展开地图,仔细看了看。
歪脖子老槐树在小路尽头,但中间要穿过一片乱石坡,那里没有路,但足够隐蔽。
她把地图收好,起身,离开小路,朝着乱石坡的方向走去。
坡很陡,碎石松动,每走一步都得手脚并用。
脚踝的伤被牵扯,疼得她牙齿打颤。
有几次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坡往下溜,手掌被尖锐的石片割破,血混着泥土,糊了一手。
她停下来,喘着气,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
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脸,继续往上爬。
太阳升到头顶,又渐渐西斜。
她终于爬上了乱石坡顶。
前面是一片相对平坦的林地,树木稀疏,阳光能照进来。
她看见远处,真的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桠虬结,像只伸向天空的巨手。
希望。
她眼眶发热,加快脚步,一瘸一拐地朝那棵树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她能看清树干的纹路,看清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叶。
只要到了那里,就有路,就能去邻县,就能……
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
很近。
她猛地回头,看见两个黑衣家丁骑着马,正从乱石坡的另一侧绕过来。
他们也看见了她,其中一人指着她大喊:
“在那儿!”
沈清辞心脏骤停,转身就跑。
脚踝的剧痛让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爬起来,继续跑,离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只剩十几丈远。
马蹄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棵树冲去。
五丈。
三丈。
一丈……
她扑到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喘得肺像要炸开。
两个家丁已经追到近前,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跑啊,怎么不跑了?”高个家丁冷笑,脸上有道新鲜的刀疤,大概是楚昭砍的。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慢慢直起身,握紧了怀里的小刀。
矮个家丁翻身下马,一步一步逼过来:“沈姑娘,别让我们难做。乖乖跟我们回去,还能少受点罪。”
沈清辞盯着他,手心里全是汗。
她看了眼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树干上有个不起眼的树洞,黑黢黢的,像张开的嘴。
她忽然转身,把手里的铜香炉塞进树洞,用身体挡住洞口。
“东西呢?”矮个家丁皱眉,“你藏什么了?”
“没什么。”沈清辞声音很平静,“我的东西。”
高个家丁也下了马,两人一左一右围上来。
矮个家丁伸手就要抓她胳膊。
沈清辞猛地拔出小刀,刺向他的手。
矮个家丁反应快,缩回手,刀尖只划破了他衣袖。
他恼羞成怒,一巴掌扇过来:“贱人!”
沈清辞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血腥味。
她没哭,也没叫,只是握紧刀,死死盯着他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高个家丁啐了一口,抽出腰间的麻绳,“绑了!”
两人同时扑上来。
沈清辞挥刀乱刺,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声响。
但她力气太小,招式毫无章法,很快就被高个家丁抓住手腕,狠狠一拧。
“咔嚓——”
腕骨脱臼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小刀脱手飞出,掉在落叶里。
矮个家丁趁机用麻绳捆住她双手,打了个死结。
绳子勒进皮肉,磨破了手腕的皮肤,血渗了出来。